有了南安候打头儿,朝中大臣也陆陆续续的送来了贺礼,人头攒动、脚步凌乱,将院内的积雪踩了个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李稀音迎来送往,脸都笑的有些僵硬,心中开始暗暗后悔,前几日当着皇帝的面,做下了要宴请群臣的决定。

    大臣们送来的礼已经堆满了客堂,一个比一个精致华丽,好像在暗中较量着什么。

    左右不过是些珠宝玉石、笔墨纸画,引不起李稀音什么兴趣,她嘱咐过扶寒好好应对这些人后,便寻了个由头,出屋去透透气。

    天儿已经渐渐黑了,但因为院中有雪,窗户被映的透出光亮。

    因为这微弱的光,屋内众人的影子正好落在窗纸上,他们或仰面大笑、或低头浅谈,汇成一幅熙熙攘攘的画面。

    李稀音眯着眼,像是在看木偶戏似的看着他们,自觉十分有意思,这世上的景儿很多,但看人算是其中顶有趣儿的一个。

    屋内众人姿态、神情各异,她看的入迷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负雪出来唤她,跟她说席已经备好,就等着她进去了,她才醒过神来,缓步进屋入了席。

    这本不是什么严肃的皇室宴请之席,她也懒得端着架子,直接拿起酒杯朝着众人扬了扬,笑道“各位大人赏脸,今日来了我府上,尽管痛饮,切莫拘礼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便要仰脖将那酒一饮而尽,以尽自己身为东道主的本分。

    但在酒杯还未碰到她嘴唇时,俞轸就自门外姗姗来迟,他肩上还落着些残雪,经屋里的热气一烘,已经化作水润湿了肩头的衣裳。

    他对着李稀音行礼,又冲各位大臣点了点头,才道“臣一时有事误了时辰,望殿下恕罪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是饮酒取乐的局,侯爷不必介怀。”李稀音朝他摆了摆手,示意他坐下,继而将未喝的酒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瞧见李稀音如此大方的饮下酒,众人纷纷叫好,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回了礼。

    几杯温酒入肚,多少会给人壮壮胆量,有不知死活之人,借着酒意凑到俞轸面前,打趣道“侯爷今儿来晚了,理应自罚三杯,可不能因为长公主一句话,就轻易逃过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,或是惊恐、或是讥讽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朝中谁人不知,南安候俞轸是个心口不一的狠角色,貌似温恭、实则阴鸷,持着如二月熏风的面容,行的是豺狼虎豹之事。

    俞轸乜了那人一眼,不欲因为几杯酒的事儿,在别人府上闹得面上难看,他将所有情绪都埋于眼下,举杯只道“这位大人说的有理”,便一口气咽下了三杯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