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光刺目,那霞光似乎是惧了,纷纷退避。然而此处宛若晚霞汇聚而成的海洋,不知何时竟有幽蓝的鱼尾一闪而过。

    冰凉而美丽的尾鳍扫过男人滚烫的掌心,又受惊似的迅速溜走。

    厉王冷眼瞧着,倏忽间将手中长剑向后掷出,破空声响起,镜子碎裂的声音也随之传来。

    满室霞光顷刻消散,唯余一团稚弱娇小的身影,静静地趴伏在寝殿中央,通古镜亦随之恢复原样。

    无声的寂静蔓延,厉王抽出深深刺入墙面的佩剑,漠然提剑,走向趴伏的人影。

    然而,在距离“刺客”仅有一丈远时,男人稳健的步伐略一顿,忽然停住了,没再上前,幽深的长眸映出了地上的那一小只……灰团子。

    帝王凌厉视线所到之处,娇小玲珑的小姑娘正软趴趴地蜷缩着小身体,埋着脑袋,瑟瑟发抖地趴伏在地上。

    本就绵软瘦小的两只小脚乖巧地并在一起,膝盖合拢,呈跪伏的姿态,藕节似的小胳膊也害怕地抱着头,乍一看就像一只灰扑扑软绵绵的小兽,可怜极了。

    厉王显然是第一次见到有小姑娘这么跪他,一时沉默不语,居高临下地盯着小孩的背。

    直到一声饱含恐惧的稚嫩呜咽声乍然响起,男人方随手往后扔出佩剑。

    长剑锵的一声精准入鞘,灰团子又抖了抖,细细地呜咽一声,像是要说话。

    厉王看在眼里,并未出声传唤宫人,反倒走近两步,沉声道:“抬头,站起身。”

    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,虞脉脉满心的惊惶顿时消散了许多。

    但之前的经历实在吓坏了她,也耗尽了她的力气,这会儿哪怕她想动,也没有力气,只好埋着脑袋摇了摇头,瑟瑟不动,小声道:“脉脉起不来……”

    隐约间,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从她身上散开。

    之前被砸破的额头流血不止,半天未能得到医治,又屡次受惊,撑到现在已是不易,虞脉脉只觉得手脚发软,背上也出了冷汗。

    她身上灰扑扑的衣裳被脏石头砸过,手上腿上都沾染了田里的泥土,额头上渗着血,鼻尖还冒汗,无论如何,都算不上干净。

    到底年纪太小,做不到完全自理,若没人管没人救,哪天或许真就无声无息地没了,也不知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。

    外头守着的赵争许是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,敲门声很快响起,恭敬小心的声音传进来:“陛下可是有吩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