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花的葬礼结束之后,程情沉浸在丧姐的沉痛中久久走不出来。

    林子春和林美姐弟也变得格外小心,三个人在家里就连走路都恨不得踮着脚尖,不敢发出太大动静,就怕一不小心惹了程情的眼,成了炮灰。

    虽然日子过得拘谨了些,但大家很能理解程情的情绪,都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关怀着她。

    林美少上了几天的学,老师怕她跟不上,还额外关照她让她补了这几天的作业,再她写了带回学校让自己批改。

    这个年头的老师对于喜欢的学生,最佳表达方式就是爱她就额外给她开小灶和布置作业。

    屋里还坐着祥林嫂程情和祥林嫂的听众林子春。

    “你说我养赵家的孩子干什么?”程情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的自我怀疑了,近些天她已经这样反复表演过好多次了。

    程情一方面觉得赵大金和赵小金是程花留下来的骨血,另一方面却又纠结于两个孩子承得是赵家的香火。

    大姐的血亲和仇人的儿子,这两个身份挂在两个孩子身上,让程情在天平的两端摇摆不定,已经在家里唉声叹气了好几天了。

    这就是所谓的道理都懂,但就是做不到。

    林子春一开始还跟着劝她两句,但结果反而被程情给绕了进去,甚至有时候还会被她冒着火,刺个一两句,现在已然不敢再发表任何言论了。

    听到老婆又闷头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,林子春摸了摸鼻子,连忙起身找了个要去喂猪的借口,干脆直接拔腿跑路了。

    还在跟无数小学数学题和语文汉字奋斗的林美,看着一向行事干脆果断的程情一声接一声的叹气,直接就停住了手头补作业的笔。

    林美无奈地开导道:“妈,你也不用想太多,你就想想大姨走了,她心里最惦念的会是谁?最放不下的又是谁?如果她能来得及托付你些话,她又会托付什么?”

    程情听了林美的话,低了低头。

    以程花的性子,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能托付什么,她最放不下的那必然是两个孩子以及年迈的程外婆。

    “更何况,大金和小金两个表哥已经够可怜了,”林美接着说,“我看着他们俩也不是没良心的人,不然也不会出来指认他们的爷爷和爸爸。虽然他们姓赵,但大姨的仇他们未必就没放在心里,长大后俩人改不改姓还不一定呢。”

    林美记得前世程花去世了以后,赵大金考上了市重点高中,却因为学费问题没有去读,现在想来应该是赵二把钱都赔给了程军兄弟了吧。

    失去了母亲的赵大金和赵小金两兄弟,就像从天堂掉到了地狱,两个没妈的孩子就像路边的野草,压根儿就没人管了。